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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何是皮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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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聽見有人向雪琳告白的時候,心底就像狂風暴雨一般,我多希望那個人是我,可理智告訴我,青春裏最不缺的便是任性,最難挽回的是傷害。我在眾多攢動的人頭中搜索到她的身影時,她的眼睛卻一直看著塗爅,那個穿著白色T恤的少年,便是她喜歡的人了吧!我知道清音希望我在這個時候幫助雪琳,可她最希望幫助她的人,卻不是我。而我的心告訴我,有些事,有些人,錯過了,便不會再來了。當塗爅踏出右腳時,我已跑到了雪琳的面前,她的手比我想象中的要纖細許多。看著她緋紅的臉頰,我的耳根也不小心染上了紅暈。三月的天,不熱,我的手心卻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走向教學樓的那段路,是我此生最漫長,也是最短暫的,是我走過的最美的時光,因為我牽著一個最好的女孩。

我就知道汮旻向老師解釋是多餘的,還是俗話說得好,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老師是不會在這麽敏感的時期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的,他們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在火苗還未燃燒成熊熊大火之時,便攜著傾盆大雨席卷整個防線,任你再堅固,也經不起他的水滴石穿。筷子拿在手中,卻是食不知味,班主任的話在我腦中向覆讀機一般:叫你媽今天下午來學校找我,我要和她交流一下你的學習狀況。我不知道怎樣開口,本來成績就差,現在還無緣無故的被扣上早戀的帽子。雖然我有喜歡的人,可我還沒有勇氣向他告白,如果被我爸知道了這件事,他一定會讓我吃不了兜著走的。老媽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快:“琳琳,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夾在嘴邊的菜失去了束縛,油水染黃了白白的米飯。

“不用說,肯定是請家長。”這還是我親弟嗎?

“別瞎說,你以為你姐像你一樣沒出息,你姐雖然成績不怎麽樣,但從來沒請過家長。”燁霖將筷子放在碗上,語氣裏透著堅定:“凡是都有第一次,姐的這個反應我最清楚了。”

“那是不是你又要請家長了?”

“這次可沒有。”

“那你的意思就是下一次嗎?”

“不信你自己問問姐,看我說的對不對?”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老媽,老媽立刻心領神會,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我:“燁霖說得對嗎?”我輕輕的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單音節字:“嗯!”

“大聲點兒,你老媽我最近有點耳背。”她也將筷子放在碗上,臉上似乎已有了怒氣。

“呼…”

“班主任讓你去學校和他交流一下我的學習情況。”

“看,我就說是請家長吧,還說的這麽文藝。”老媽威嚴的白了他一眼,他立刻舉起雙手:“我吃飯,你們慢聊。”

“因為什麽?”我偷偷的看了一下老媽的臉,很平靜,沒有想象中的暴風雨。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的向老媽訴說了一翻。

“媽,你相信我,那真是一個誤會,他只是想幫我解圍。”無比真誠的看著老媽。老媽深思了一會兒:“我相信你也沒用,還是下午去聽聽你們班主任怎麽說吧!如果他解釋清楚了,你們班主任也應該不會小題大做的。”

“嗯,媽,你相信我就好。”心底終於松了一口氣,我感覺又見到了溫暖的陽光。

“我看姐這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燁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站起來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有你這樣的親弟嗎?跳黃河,我還跳長江呢!”

“我就舒緩一下氣氛嘛!請家長對於媽來說,那就是家常便飯,下次直接說,憋出內傷可就不好了,媽什麽場面沒有見過,這你都要感謝我,知不知道?”

“你還想有下一次,你要是再請家長,就別給我讀書了。”

“媽,你要相信我總有一天會逆襲的,畢竟我才小學六年級,你不能這麽偏心。”

“好的,我等著,吃飯。”如果我也能像燁霖一樣活在當下,享受每一刻無憂無慮的時光,該是有多好啊!可人總要學會長大,在艱難困苦中吸取經驗,在歡聲笑語中收獲快樂,不再無憂,不再無慮,只因扛在我們肩頭的責任更重了。

跟著老媽走進班主任的辦公室,咦!汮旻和他的班主任也在,他的身邊坐著一位中年婦女,應該是他的母親吧!班主任註意到了我們,熱情的招呼老媽坐下,我也終於看見了汮旻母親的正面,中分波浪式短發,化著淡淡的妝,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在我打量她的同時,她星辰般的丹鳳眼也在審視著我,對她微微笑了一下,她似乎楞了一秒,隨即回了我一個笑臉。原來汮旻遺傳了他媽的基因,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一般,亭亭玉立,不卑不亢。曾哥坐在椅子上,一副嚴肅的模樣:“既然雙方家長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長話短說,在這最後兩個月裏,希望你們配合我們,一起督促孩子們的學習。”

“好的。”

我媽和他媽幾乎同時出聲,汮旻的班主任也有點坐不住了:“這次的事,我們都把它看作是誤會,但希望你們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說白了,你就是不相信這只是一個單純的誤會。然後曾哥和汮旻的班主任開始向兩位媽媽分析我們現在的學習狀況及以後的高考志願方向。

“汮旻的體考是肯定沒有問題的,就是這文化分低了一點兒,但只要保持現在的成績,上一個一般的二本學院還是很有希望的,這就需要我們老師和家長多配合了。”

“……”

“雪琳不是藝體生,而且今年三本收編到了二本,這對於她來說,不是一個好的機遇,但她大大小小的演講比賽成績還是不錯的,可以申請自主招生的學校,播音主持這個專業很適合她,你們可以下來考慮考慮。如果考慮清楚了可以來我這裏網上報名,還是可以進比較好的學院的。”

“如果不清楚哪些學院比較好,或是沒有把握,都可以來找我商量。”

“好的,謝謝老師。”我媽肯定特讚同曾哥的話,而我也喜歡。他能夠在百忙之中為我考慮的如此周全,萬千的感激也只能融入一句‘謝謝’中。曾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麻煩老師了。”她倆的默契度怎會這麽高?汮旻看著一臉震驚的我,低頭微微笑著。幸好事情如此簡單的解決了,不然我會對汮旻產生深深的愧疚感的。看著媽媽齊腰的長發,其中幾根瑩瑩白發,灼傷了我的眼,心中暗暗決定,以後絕不讓老媽再操心勞力了。可世上哪有那麽絕對的事呢?我也想不到以後的我會將媽媽的長發瞬間染白。

本以為事情會如此順利地結束,可就在雙方家長起身告別的時候,不該來的人卻推門而入,雖然帶來了春日的花香,但顯得有些不和諧。“老師,這和雪琳沒有關系,全都是我一廂情願。”辦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還是曾哥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你是誰?”

“我是高二(8)班的陳宇瑞,老師,那個…”

“好了,等一下。”曾哥似乎已了然於胸,一個好的班主任,不僅教學經驗豐富,連對人處事也會做的滴水不漏。前一秒的怒氣已消失不見,臉上掛著微笑:“兩位家長先回去吧,一定要督促孩子們的學習任務。”兩位媽媽點點頭,“謝謝老師。”

“汮旻你也先回教室吧!”他的班主任真善良,那我也可以走了嗎?曾哥的一句話徹底將我推向了谷底:“雪琳留下。”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多事主陳宇瑞,心中只有一句話想送給他:閣下何不隨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翻譯成現代文就是:你咋不上天呢?

“劉英?”

“王英?”

“原來真的是你,你女兒都長這麽大了,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你兒子也很帥氣嘛!剛才在辦公室我還不敢認你。”

“天生的一對嘛!哈哈…都九年沒見面了,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這個老同學了。”

“可不是嘛,當年你們……”汮旻看著兩位媽媽你一句我一句熟絡的交談著,臉上蕩開了花。她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可為什麽雪琳卻不記得他呢?

“你班主任還沒有找你談過話嗎?”語氣裏是久經沙場的幹練。

“找過了。”陳宇瑞回答的幹脆利落。

“那你還有什麽想法?”眼睛裏全是霸氣的威嚴。他卻直勾勾的看著曾哥,沒有一絲怯場,我在心中默默的給他的精神點個讚。加油吧!孩子,希望你不會犧牲的太壯烈。

“堅持,我要堅持,水滴石穿,鐵杵都能磨成針,我也一定可以打動雪琳,護她一生一世。”眼神堅定,語氣鏗鏘有力,真的很適合做演講呀!曾哥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你拿什麽護她一生一世,就你這小身板?”他也不甘示弱:“我會給她幸福的,愛的力量可以毀滅一切事物,它讓我全身充滿動力。”

“包括你,孩子,生活不能全靠父母,幸福也不僅僅是靠愛來維持的,你成績怎麽樣?”似乎沒有料到曾哥會突然問出這麽一句,他的氣勢明顯弱了許多:“有點差。”曾哥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繼續澆滅這顆充滿火焰的心。

“你不能保證以後會給她一個幸福的生活,因為你此時連你自己以後的路怎麽走都不知道。不是船到橋頭自然直,而是船到了橋頭,你就該下船去開辟新的道路。你要將你最優秀,最完美的一面展現出來,而不是你幼稚、無能的一面。喊口號人人都會,可實際做到的又有幾個人?沒人不羨慕成功的光環,只是現在的你還不夠優秀。”說白了,不就是喊他滾回去學習嘛!曾哥一個物理老師幹嘛要說的這麽文縐縐的。

“等我成功了,卻又找不到她了,怎麽辦?”

“說明你的愛還不夠,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翹動地球,只要你有心,一切都不是問題。”其實就是叫你要用心學習,我覺得他應該理解不了這麽深層次的意思。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謝謝老師!”

陳宇瑞轉身準備離開:“雪琳,等我。”

“你……”我還未說出口,他便像風一般帶著塵土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你回去吧!”

“嗯?”

“你可以回去了。”感情就讓我在這裏聽他教育小朋友,怎麽有種殺雞儆猴的感覺。不過我也挺佩服他的,愛要大聲說出來,他做的很好,可不計後果的愛,最終傷的最深的人還是自己。

慢悠悠的回到教室,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總覺得遺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小樣,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居然都不告訴我,也太不夠朋友了吧!”戴著黑框眼鏡的小朱托著腦袋,笑嘻嘻的看著我。

“不都說是誤會了嗎?”我白了她一眼。

“你覺得有幾個人會相信?”她沖著我眨了眨她的桃花眼,眼睫毛上似乎跳動著暧昧:“反正我是不會相信,現在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其實,你承不承認也都無所謂了,輿論的力量,你懂的。”趴在桌子上,側著頭,繼續看她自編自演。突然,她拉著我的左臂,一臉的羨慕:“小樣,你真幸運。”

小朱松開我的手,眼睛卻看向了黑板,又好像不是,我覺得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空洞的感覺,似乎盛著歲月的哀默。

“小樣,你知道人世間最幸福的是什麽嗎?”我認真的想了想:“你愛的人,剛好也愛你。”

“膚淺。”

“你…”正準備提手挽袖收拾收拾她的時候,卻被她的話震撼到不知所措。“兩鬢斑白,相擁成樹,就像皮萊夢和珀屋琪斯那樣。”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對,不愧是我們學校的才女,一點就通。”小朱心底住著梁山伯與祝英臺,她是浪漫主義的追隨者,而我只知‘不見不戀,不依不偎’。

“當初我們還以為你和李穆是一對,唉!愛情這東西就是這麽讓人琢磨不透。”她的語氣裏透著深深的惋惜,仿佛她就是那個被愛情所拋棄的人。小朱激動的捧著我的雙手:“不過,還是樓汮旻更適合你,你要替我好好的,愛他!知道嗎?”

“關你什麽事?”

“他是我男神呀!”心裏好似壓了千斤巨石一般,小朱從未如此在意過一個男生,可見他真的很好,清音的眼光更好,好到讓我心痛。“只是,李穆怕是要傷心了。”小朱用餘光偷偷的看了一下李穆。

“他早就傷心過了。”因為他愛的那個她,永遠也不會在意他。

“哢嚓”一聲,李穆手中的自動鉛筆芯不爭氣的斷了,他回頭正好看見笑若星辰的雪琳,是那般的可愛迷人。李穆茫然的看著窗外,眼睛裏盛著淡淡的哀傷,喉嚨裏發出模糊的聲音:“你開心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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